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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谒宗卡吧大师自画像
来源:    时间:2009年10月30日    

在研究唐卡、组织唐卡专业的学生深入宗喀、热贡等地寻访、拜谒、临摹珍藏在各地寺院的精美绝伦的唐卡艺术上时,我从内心深处渴望着一幅传说中神奇的唐卡,这便是供奉在我的家乡青海省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卡地卡哇寺的《宗喀巴自画圣像》。关于这幅唐卡,学术界评价很高,认为是帕竹时期彩绘唐卡的代表作。在民间,把它和远离宗喀振兴佛法的宗喀巴大师、大师善良美丽的母亲香萨阿切联系在一起,编织出一段神奇感人的故事。

相传大约在明永乐年间,宗喀巴大师的母亲香萨阿切十分想念自己远在拉萨讲经弘法的儿子,便托一位赴拉萨经商的安多商人给宗喀巴捎去自己的三根白发,宗喀巴收到母亲从遥远的故乡捎来的白发,感慨万千,便绘制了一幅自画像,用自己的鼻血开光后又托这位安多商人捎给了母亲,并告诉这位商人说此像能和母亲畅谈三天三夜,可宽慰慈母。就这样,这幅凝结了宗喀巴大师母子亲情的唐卡画像,便由这位神秘的安多商人携带到青海,有人说供奉在塔尔寺大经堂内,又有人说,那是安多商人仿制的,真正的画像,珍藏在卡地卡哇寺内,卡地卡哇寺在藏区有着崇高的地位,传说安多地区各民族信徒去西藏朝拜前,应先去卡地卡哇寺礼佛,这便是“不拜卡地卡,何来三大寺”这一说法的由来。

卡地卡哇寺深藏在幽深的措坎大山中,曲曲弯弯的山路在大山静谧的怀抱里伸延,近十里的山路上行人稀少,我们向一路上遇到的三位结伴而行的路人询问卡地卡哇寺的方向,他们亲切地向我们指引道路,阳光般的笑脸使我们感觉到前方卡地卡哇寺的温暖。

路过一所学校,山路右侧苔藓斑驳的土墙吸引了我们的目光,我们下车,想看看这高大厚实的土墙的秘密,走到路边,才发现土墙一侧有一园形天然门洞,里面蹦蹦跳跳闪出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我问他墙内是什么,小孩说经堂呗,什么经堂呀,卡地卡哇经堂。哦,早听说卡地卡哇寺坐落在一古城堡里,果然,这古老的土墙环抱着的便是神秘的卡地卡哇。这突然的发现,给我们环绕山路的沉寂旅途带来了一丝震撼,打点好哈达、相机等,我们便走进了古老的卡地卡哇。从古城堡的圆形门洞屏声静气的走进去,向左一拐便是卡地卡哇寺新修的山门,传统的藏式风格,华彩动人,气宇轩昂。寺内很安静,远处堆放着砖瓦、木材等,寺院好像处在建设状态中。前方是较大的殿堂,想必是护法神殿,大门紧闭,我从右侧的小门中探进身去,护法神殿大门上倒立的人形图案吸引了我,大门以传统红色为底色,边饰两层波纹形和工字形连续图案,最里则是密集的人头骷髅连续图,两个黑发大眼的裸体人像被倒缚在门上,脚踝、手腕处用铁环系扣在门框上。我走进空无一人的护法神殿,这刚刚修建竣工的殿堂,装饰华彩,但殿内的供桌、香案、酥油灯等法器,看起来又古朴陈旧,散发着久远的气息。卡地卡哇寺的护法神名谓“桑给拉吉”,汉译为“狮子护法”。大殿左右两侧的墙上还绘制着《和睦四瑞图》、《六长寿图》等精美的藏传佛教经典图案,用笔细腻,画法生动,色彩明艳,据说是热贡艺人绘制的。退出护法殿,从一小便门走出,便是大经堂的院落,院落右侧是一排僧房,左侧是几间低矮陈旧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的厢房,迎着北方拾级而上,便是巍然的大经堂,经堂里传来熟稔亲切的诵经声,右侧僧房里有几个人在忙碌着,好像在做饭。大经堂里弥漫着幽然的酥油灯的香气,正中两排卡垫上面对面坐着近十位僧人,他们正裹紧了袈裟,在专注地诵经,我用敬畏的目光环视着华彩的经堂,渴望发现那怀想了许久的唐卡。这时,一个年轻俊朗的僧人上前来和我们打招呼,并热情的帮我将哈达等供奉在佛前,天涯海角,只要有佛的目光慈悲的沐浴,你就是一个幸福、幸运的人。年轻僧人停在一幅镶嵌在玻璃镜框内的唐卡前,自豪的说,“这就是我卡地卡哇寺的宝贝佛宗喀巴大师自画像。”我仰视着这幅被信仰和传说播扬得神秘神奇的唐卡,竟然泪湿。这是一幅长二尺、宽一尺半的唐卡,由宝蓝色底金色、红色交织的碎花丝绸做玻璃镜框的底衬,唐卡由金黄色碎花丝绸和红底金色碎花丝绸一层层装饰装裱,唐卡的底色是绿色,宗喀巴大师居中,结跏趺坐于莲花宝座上,头戴黄色班智达帽,身着法衣,双手做表示讲经的法轮印,双目微启,神态安然,背光处奇花摇曳,祥云缭绕。在泪光中、在玻璃的反光中,我看不真切完整的画面,拍回来的照片上宗喀巴大师像天地两界的佛尊像也看不真切。查阅相关资料,格桑益希先生在《藏族美术史》中谈到《宗喀巴自画圣像》时描述说“天界顶端绘三尊像,正中为不空绢索观世音菩萨,三面四手,头上以无量光佛为饰,右面第一手于膝上作胜施印,第二手执天杖,左面第一手持宝索,第二手反转手掌。右角绘曲结.登朱仁青师像,左手作讲经手势,左手持乞化钵,左角绘邬玛巴上师像,右手握金刚杵,左手拿法铃。大师左右侍立两位上首弟子,右面一人作讲法姿势,左面一人持经函。画像下亦绘了三尊像,左右角为吉宗红黄文殊菩萨,结半跏趺坐,右面莲柄上是宝剑,左手作胜施印,左面莲柄上是金刚,两像之间是十一面观音菩萨像。”珍藏在卡地卡哇大经堂内的宗喀巴自画真像,色调柔和,以绿色为主,衬托出主尊的绛红色,结构严谨,讲究对称。宗喀巴大师是藏传佛教四大教派中影响深远的格鲁派三创立者,相传他是文殊菩萨的化身,他的身像符合藏族传统绘画所要求的三十二相和八十随形好、画面优美和谐,感人之深。

卡地卡哇寺年轻的僧人见我们痴迷于这幅宗喀巴自画圣像前,便给我们讲起了这幅画的来历。民间传说中那个隐去姓名的神秘的安多商人,在卡地卡哇地区,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此人名叫桑黄诺吾藏布,人称乔国师、乔太爷,是静宁地方乔家人氏。作为安多商人,他是宗喀巴在西藏的乡亲,当年,宗喀巴大师的母亲香萨阿切的三根白发就是乔国师带到拉萨从呈给宗喀巴大师的,而那时正是大师弘扬佛法,创立格鲁派的关键时刻,看见母亲的白发,感慨不已的大师便自画一幅唐卡像,用自己的鼻血开光后,交给了卡地卡哇人乔国师。他告诉乔国师,此画像能和母亲说上三天三夜的话,笃信佛法的乔国师带着这珍贵的画像回到家乡后,便把这幅画像供奉在了卡地卡哇寺,同时请人画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画送给了香萨阿切。也许是乔国师虔诚礼佛的心意感动了佛祖,这幅仿制的画送到香萨阿切面前时,虽没能讲三天三夜的话,但却叫了三声“阿妈”,安慰了母亲的心。

年轻的僧人讲起这陈年旧事时,脸上有无比自豪的表情,我问他,乔国师换掉这幅画像的事你怎么看?他笑着说:那是为了弘扬佛法的事业嘛。我们这地方的人们很感激乔国师,还在寺里给他塑了像说,这就是乔国师。只见乔国师慈眉善眼、和蔼可亲。可见当地老百姓十分尊敬他。年亲僧人又指着环绕寺院的古老城堡说,这个古城堡大约有60亩,听我太爷讲,卡地卡哇寺是由宗喀巴的弟子所建。当初兴盛时有13座经堂,8个金瓦寺。历史上毁了三次,上世纪80年代以来才修复成这样。当年在拉萨,还设有“卡地米参”(藏语音记),相当于卡地卡哇驻藏办事处,据说卡地米参的原址至今还在。这位热情讲述的年亲僧人法名扎西尖措,汉族,1976年出生,是附近静宁村汉族人家的孩子,上小学三年级后入卡地卡哇寺学习,他指着经堂里专心诵经的一位老僧人说,他是我的太爷,刚入寺时我是跟太爷学经的。前面给你们讲的这些,都是太爷告诉我的。扎西尖措说除了这幅珍贵的大师自画像,卡地卡哇还有珍藏800年以上的时轮金刚像和拉美措(藏语音记)像,还有600多年前明朝皇帝朱元璋赐的印章,可惜在1997年的时候,被小偷盗走。在我们一同为这些珍贵文物的丢失叹惋时,另一名热情的僧人从自家拿来了一张印有明代皇帝所赐印章的纸条。纸条是从学校常用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只有半页,上面有“……所以四方仁人、善士、君子请给予慨解义囊,捐资成美,则功德无量……”等铭文,就印在“此致,敬礼,卡地卡哇寺管理委员会,农历1992年6月10日”字样上,这位有心的僧人留存下这张显然是寺院化缘酬资的文件,没想到竟留下了印章铭文。卡地卡哇寺还有一座新近维修一新的佛塔,耸立在经堂右侧,名叫燃灯佛牙塔,据说塔内珍藏着燃灯佛的牙,还有三粒鸡蛋大的青稞、用金汁书写的《甘珠尔》和无数宝贝。大金堂左侧几间低矮陈旧的平房,据说是1958年前的护法殿,殿内现存放着一些维修用的木料,四壁上精美的壁画在1958年来临是被刷上白粉,外侧门楣上、窗框上依稀能看到当时彩绘的一些痕迹。

心仪已久的卡地卡哇寺,给了我期待中的惊喜和温暖。那一日从寺里回来时父亲说,你的太爷年亲时就在那里当过僧人,后来因为家中有变故而还俗了。父亲的话,又使我心头一热,原来和卡地卡哇的缘分起自祖上,我想,至少这古老的城堡,被我家太爷年亲的目光抚摸过,至少这珍宝似的唐卡,曾注视了几代人虔诚的容颜。想起临走时风中挥手的扎西尖措,想起扎西尖措期待着住持窦家活佛从拉卜楞寺学成归来的美好时刻,我感觉,卡地卡哇寺温暖的光芒正从措坎大山冉冉升起。

                      作者:吕霞